煮酒釀小功夫

天氣冷的時候一定要吃酒釀。我發過好幾次宏願要自製酒釀,都沒有完成目標,只好買市面現成貨來解饞去寒。

到前兩年我都不太會煮酒釀,一入冬,每天早晨奶奶就會煮一碗酒釀雞蛋讓我配早餐。某回我一時興起自己煮了,熱騰騰一吃,天啊怎麼是苦的。原來我太早加入酒釀了,香氣都煮散了,只剩米渣味。

奶奶告誡,煮酒釀也是有功夫的。如下:
1. 一碗水煮滾,加入糖適量。(水不需要太多,一人份煮一碗水即可。)
2. 打入雞蛋,打花或悶蛋皆可。(加湯圓也很讚)
3. 待蛋熟成,關小火,再把足量酒釀加入,稍微開火後立即關火

我發現這最後一步驟的火侯掌握,的確左右了酒釀是否好吃。
火關得慢,就重蹈了酒釀無味的覆轍;火關得太快,溫度又無法暖得直達心窩。火侯微妙,就是煮食樂趣。或者,多煮多吃多練習,就會了火侯,也暖了肚腹。

薺菜

早年剛來台奶奶想吃薺菜,就到野外去尋覓,看看台灣有沒有這種江浙一帶的野菜,也還真給她找到。新竹舊鐵道旁有不少薺菜可「挑」,爸爸一輩也都有找薺菜這點本事。(奶奶說「挑薺菜」,不說採,大概是因為它的野菜性格,所以等於是在草叢裡一點一點挑起來吧)。

小學的時候開始知道這薺菜有點來頭,吃薺菜總是特別的事情,心裡有那麼一點崇敬之意。剛巧翻到家裡一本「台灣植物圖鑑」,發現裡面有一株小草也有個「薺」字,叫做「細碎葉米薺」,又剛巧某天在陽台澆花時居然讓我發現盆栽裡一棵雜草就是這迷你薺菜,大小差不多是平常薺菜的十分之一,煞是可愛。我很高興的拔起這大發現給奶奶看,想說蒐集多一點就可以做薺菜餃子。奶奶看著那一棵從盆栽拔下來的小雜草,看了很久,說「這是薺菜沒錯,不過太小了吧,要包一個餃子要有多少你這個小薺菜呀?」

這就是我唯一的挑薺菜經驗,這年頭要吃薺菜去南門市場就有的買。

網路上找到一篇汪曾祺談吃,說道「三月三,薺菜花賽牡丹」。我對薺菜從沒這樣浪漫的情懷,最常是狼吞虎嚥薺菜餛飩,彷彿回味某種不曾存在的鄉愁。

《食譜》桂花紅豆湯圓之重現江湖

ty_1.jpg揉糯米粉團的動作稱「ㄖㄨㄚˇ」,「ㄖㄨㄚˇ」好之後放置一會兒讓麵團變平整稱為「醒」。

這些從小熟悉的語言是我想紀錄下來的細節,除此之外,就是想起過去作湯圓時,家人們充滿回憶的描述。例如姑姑說從前奶奶手受傷時,就是由她「ㄖㄨㄚˇ」麵團,奶奶則說小孩們(包括姑姑)都等著吃現成的,根本沒有幫忙,口中倒是不停的說「你爺爺作湯圓才好吃呢,但粽子他就不會作了。」好像挺得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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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譜》回鍋肉

一直要記奶奶的食譜,因為這個那個所以擱置,總想,時間多的是,先做其他的事情吧。說要學做菜,也有一搭沒一搭的。前幾天她燉了一鍋高湯,燉湯的五花肉切成片炒了回鍋肉。

回鍋肉是川菜吧。政大敏忠小吃的回鍋肉辣呼呼鹹吱吱,配白飯真絕。奶奶的回鍋肉以及所有的菜則有一種生活的歷史感。她曾經歷的那些艱難日子裡吃的東西,在這個時空的我也津津有味的吃著。

奶奶抗戰時一路帶著大伯從上海、香港往下走,還穿過了雲南(?),到大後方的重慶找當時與軍隊一同撤退的爺爺,一待就是八年。那趟路,奶奶說,走了五十三天。(她甚至連出發與到達的日子都記得)

回鍋肉就是以「下江人」的外省身分在四川學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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