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的戀愛

說起來我也許的確很享受負重苦不堪言的爬升過程。熱好身,背包上肩,才發現背包竟超出我半個頭。一路上幾乎所有的人看到我都讚嘆「小姐喔,背那麼大包喔,好厲害。」菜鳥被說成英雄,氣勢上來,對自己缺乏信心的不安就大方的留在山下了。但爬山的時候,只能一百公尺一百公尺的在乎,英雄氣勢也只是聊表安慰。

但再怎麼樣也就是喘罷了。很喘,或是喘不過氣,兩種選擇。差別不大。

下山的路程,因為大腿肌力不足加上技巧笨拙,我總是只有痛苦。如今左腳大拇指甲終於整片脫落,這該是數個月前轆轆溫泉種下的冤孽。脫落之後,光禿禿的指頭只覆蓋了小半截新指甲,卻又因雪山之行瘀青了。

在三千多公尺的山上,睡覺翻身都喘,鼻子內壁因為空氣乾燥而疼痛滲血,作什麼事都降溫緩慢。這些有別於城市的方便舒適,容易讓人以為是獲得了更強大的生存能力。我以為征服了山,但在很多時刻,我又是多麼脆弱而臣服的接受她征服我的事實。攻頂時以為我贏了,從頂峰看去,才知道相機觀景窗內橫恆的山脈景色,只是山峰對我的略施小惠,美永遠捕捉不完。下山時我想自己會很高興終於脫離了這變化莫測暗藏危險的山,但踏完最後一步坡,才明白這是思念的開始。

不過,右腳的大拇指甲也開始發疼了。我還在「爬山會痛」的階段,思念糾纏著疼,還真有點愛情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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